亲爱的母亲:
这是您教我识字以来,我给您写的第一封信。我在飘雪的北方,三千公里外的冰城,夜幕下的哈尔滨,开始思念与您在一起的六百多个日日夜夜。
今年,您八十岁。您曾说,但凡具备生命力的事物,都有自己存活于世的期限。一棵树可以屹立千年,一只海龟可以浮游一百五十年,一所学校可以传道八十年,一个人可以青春三十年。我有多幸运,在三十年的青春里,我能用四年的生命倾听您八十年的故事,您用八十年的岁月点燃我四年的青春。
两年前的中秋节,我第一次来到母亲的家。母亲的家没有威严耸立的高门,她以一种绝对开放的姿态,拥迎着五湖四海的每一个想成为她膝下儿女的青年;母亲的家东临湘水,以一种如水的气质,诉说着“仁爱”的历史;母亲的家西偎麓山,以一种如山的气魄,讴歌着“精勤”的誓言。
时光不可细数,人不可飞翔。但时光可飞翔,人亦可细数。我站在蓊蓊郁郁的樟园里,坐在红砖碧瓦的小楼前,看木兰路的花飘来二里半的故事,听麓山南路的风吹来母亲的从前。
八十年前,您诞生在汇集天地灵气的湖湘大地,蓝田便成为了您一生的乳名。在风雨飘摇的动荡中国,您一出生就将祖国的前途与自己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。无论是抗日战争的共赴国难,还是革命建设时期的勇闯勇干,还是在新时期,牢牢把握改革发展方向,您都带领着您的儿女走在时代的前列。正是因为这样的身世,母亲的一言一行,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梦想的心弦,都在催促着我背上行囊,从冰封的北国之城向盎然的潇湘之陆进发。
我深爱着我的母亲,爱您不变的春夏,爱您轮回的四季。我爱您和着泥土清香的桃子湖的春水,岸边朗朗的书声教会我“一日之际在于晨”的道理;我爱您艳阳下蓬硕的木兰,纤枝上傲然的挺立让我懂得庞然的身躯敌不过强大的内心;我爱您红瓦前金秋的丹桂,飒飒风中的簇簇浓香是让我了然团聚的力量;我爱您严冬里挺立的樟园,苦寒里的深绿是让我顿悟沉潜的含义。您用八十年的光阴,让家中的一草一木都充满灵性,您用八十年的岁月,让家中的一花一叶都沉淀了光辉的痕迹。
我不能忘记我的母亲,不能忘记每一个可以细数的人,不能忘记每一个值得铭记的事。我无法忘记阴雨天的食堂,被阿姨偷偷放进菜里的除湿的辣椒;无法忘记备考的自习室外,被保安叔叔的电筒照得发亮的夜晚。书记的嘱托,辅导员的叮咛,老师的指点,还有每一个陪伴我发梦的少年。陪母亲捱过多舛日子的廖世承先生,带领母亲成长的钱基博、钱钟书名师,被母亲养育的韩少功、阎真作家。八十载秋冬,八十代人事,字字句句,林林总总,无法忘却,也再难忘却。
两年的时光,我倾听了您的每一个故事,您亦聆听了我的每一桩心事,每一个梦想。在来到师大之前,文学梦是我不敢触碰的未来。别人对我说一千次:“别做梦了。”可师大告诉我:“梦,才是最真的现实。”行李箱从北到南,从南到北,走了两万公里的路,我跨越半个中国来追寻发梦的地方,师大却说,我离梦想也不过是二里半的距离。您不厌其烦地对我们耳语了八十年,“不是现实支撑了你的梦想,而是梦想支撑了你的现实。”八十年时光的长短无足轻重,时光里的故事却可以惊天动地。无数追梦的青年把最美好的四年献给师大,师大也将最动情的故事回馈给我们。
蹉跎的是岁月匆匆,不变的是爱意浓浓。春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人间无数。人生不过百年,您却见证着师大儿女的无数个百年。四年的时光原是指尖流逝的沙,我却幸运于和您最美的相遇。拾一瓣心香,诉一曲潇湘,始知相忆深。
时光瘦,指缝宽。感恩这段,让我三十年的青春里有了您八十年的印记,让我体味您不经雕琢的纯粹,感受您深邃厚重的年轮,让您在我的记忆里万古长青,让您在我的生命中熠熠生辉。
八十载,教泽绵长。百余年,誉满湖湘。八十年来,您与师大儿女拥有着温柔了岁月,惊艳了时光的旅程,拥有着如家般的爱意深沉。
我知道这情愫终将缠络一生,我知道这情谊珍贵,永不褪色!
刘诗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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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语言文学(师范)一班